滞留在上海虹桥站的人:只想回家

上海虹桥站的滞留者们在因疫情上海航班和列车数量大幅减少时，有着早日回家的共同愿望。

这是被迫滞留在上海虹桥站的四个人。

他们中的一些人步行需要30公里、6个小时，但在最后一刻错过了回故乡的火车。 有人决心回家，到了高铁站，但火车停下来接受了退款。 中介口中"方仓志愿者每天700元"的条件吸引下，从外地赶到上海，但无人响应。

他们不得已要徒步穿越大半个上海，在公园露宿6天，身无分文地在城市里生活……。 毕竟，他们中的一些人是被扶着安置的，而另一些人则以乘坐返乡列车为乐。

以下是虹桥站滞留者的故事，当上海航班和火车数量因疫情大幅减少时，他们会带着共同的愿望--早点回家。

他被困在第三个检查站外，看着高铁离开

李瑞是从事大数据研发的程序员，今年27岁，住在常州。 3月15日，他去上海出差，住在杨浦区昆明路的酒店。 3月28日，他本打算下班回常州，但上海当时处于阶段性控制阶段，去不了。 他必须在酒店，饱受饥饿和不确定性的折磨，终于抢走了返乡的车票。 4月26日，李瑞高兴地从酒店出发，但遇到了意想不到的障碍。

以下是他的故事：

姓名：李瑞年龄： 27岁职业：程序员

1、回到故乡心情中断

从3月28日开始大约一个星期，我每天只能吃一次。 一包方便面或者一盒自热饭。 其实听说浦西要开始封杀的时候，我在饿了么、淘达等APP点了好几张，买了方便食品和干粮，但这些东西怎么也到不了，3月30日、31日两天，订单陆续取消。

到目前为止囤积的食物已经所剩无几了。 只能珍惜地吃。 说真的，我从没这么饿过。 但是我告诉自己，再忍耐一周，坚持到4月5日就可以拆封了。

但是，4月5日开封的愿望没能实现，我不得不"弹尽了"地向酒店求助。 我是个不想打扰别人的人，以前一直不想说话。 我没想到酒店会乐于帮忙，点了统一的便当。 但是酒店的便当不能保证供应。 一天一次，有时一天两次。

我决定尽快回家。 一个是，我没有多少钱。 酒店一天的支出至少350元，每月的支出都将是1万美元。 马上就能赶上我的工资了。 二是酒店狭小的空间里人非常压抑。 三是上海疫情形势严峻，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拆封。 但是，我回家隔离14天就可以恢复正常生活了。 至少可以看到一个准确的数字。

4月16日，我在微博上看到滞留者返乡的消息，马上着手购票，抢了六天。 到了22日终于买到了4月26日的高铁票。 我很高兴。 马上和家人朋友分享这个消息，在网上搜索能做核酸的地方，问老家社区能不能打收件证明，一切都准备好了。

出发前一天，我打电话咨询了约翰逊和约翰逊出租车公司，想预约车，但收到了答复说只接送接受医生诊察的患者。 我有一个27英寸的旅行箱，不会骑自行车。 所以，走路是我唯一的选择。

在黄金地图上，李瑞是从酒店到高铁站的距离和步行时间。 回答者供图

2、在路上

4月26日早上9点21分，我出发了。 我带了水和干粮。 总路程约23公里。

途中，我经过了很多桥洞。 很多桥洞下住着人，有人搭帐篷，也有人直接睡在地上，可以看到地上有很多生活垃圾和方便面的箱子。 住在桥下的人看起来好像有很多民工和快递小哥，旁边停着一辆标有外卖平台标识的电动车。

我记得我经过苏州河畔的桥洞。 外面晾着很多内衣内衣。 我觉得好像有人常住，不便打扰，绕道而行。 我还记得某大渡河站附近的桥洞。 弥漫着食物的酸臭和排泄物的气味，捏着鼻子迅速通过。 公园附近有码头，那里有帐篷和食物，环境看起来很漂亮。

下山很顺畅，人烟稀少。 中途下了小雨，所以没有带伞。 雨大了一点就去公交车站避雨，在自动取款机旁边换了湿透的上衣。 路上大部分公共厕所都关闭了，我只能去森林里解决。

李瑞在公交车站避雨时拍的照片。 回答者供图

到了敏昂莱区的一个关口才拦住我，检查了我的身份证、核酸证明、车票后，放行了。 继续朝虹桥高铁站走，越接近那里，路上的人越多，越能看到有排泄物和厕纸。 一到高铁站外，吓了一跳。 虽然无法估计准确的数字，但可能有数百人。

我的那条高铁16点36分出发，大约15点30分左右到达高铁站下，但发现进去的路被封闭了。 我焦急地到处试了一下。 在下面转了一圈，突然看到很多人聚集在那里，就走着问路。 他们向前看说"只有这条路"。 我一看，竟然是向相反方向行驶的高架桥。

作为普通人，你怎么事先知道入口在这里？ 这时已经16点30分了。 刚上高架桥，就看到本该去接我的高铁缓缓进站，来不及了，我赶紧拿着行李冲了过去。 但是虹桥站二楼有三个关卡。 第一，警察询问你的车票时间，第二，高铁工作人员检查你的核酸报告，第三，高铁工作人员检查你当天的车票。

我被第三个关卡卡住了，对方对我说"你的车已经开走了"，我被挡在了门外。

3、徘徊

给酒店打电话，问是否还有可能回去。 得到了圆满的答复，他们对我说，只要让我到街道派出所出示证明书就行了。 然后我给派出所打了电话。 他们告诉我不要出示证件。 没有那样的手续。 我又给其他部门打了电话。 我没有打电话。 我觉得解决不了问题。

我在虹桥站门口徘徊。 出发的前一天，家人问我怎么去虹桥站。 请放心。 警察会来接我。 其实完全没有。 我不想告诉他们，我要走这么多路。 如果能顺利回家，他们会看着我，不在乎途中经历的过程。

下了一整天，我实际走了32公里。 我把期间产生的垃圾分类得很细，知道路线不通的时候也拿着垃圾一起赶路。 我尽力成为文明的人，但当我知道自己要露宿街头时，我觉得自己被文明社会抛弃了。

李瑞当天的步行距离记录。 回答者供图

幸运的是，我真的没有被抛弃。 我把情况告诉家人后，姐姐马上在微博上求助。 晚上7点左右，上海财经大学的志愿者团队联系我，约我来接你。

等待的时候，我听到周围的人在谈论抢票的事。 大部分是在上海没有固定住所的人，很多人似乎很失望。 商人推着购物车在路边卖可乐和玉米火腿肠。 一罐可乐10元，火腿肠袋20元。

在这期间，我认识了聪明幸运的姐姐。 她抢了4月27日的票，26日晚上赶到高铁站，提前一天来门口睡觉。 我钦佩她，避免了用这个走错车的可能性。

我见到了一个声称以前在虹桥机场呆了几天的人，他说他在逗留期间手机被偷了。 我带他去了最近的派出所。 一共3.2公里的距离。 走了一公里左右，他说"受不了了，走不了了"，好像好几天没吃饭了，他就回去了。

我还见到了刑满释放的人。 他在4月26日中午获释后，打算坐高铁回家，和我坐的是同一条高铁，所以警察开车把他送到了这里。 但是，家人给他买的票还在候补中，其实还没买。 他没有手机，没有现金，所以只能借我的手机给妻子打电话。 他妻子在微信上给了我1000元。 我去附近的自动取款机取了1000元现金交给了他。

我希望你带他们去，但是志愿者队伍的救援能力有限。

晚上11点左右，志愿者团队带我从虹桥站到另一个安置点。 我现在在一个房间里，食物和水供应充足。 他们帮我成立了救助小组。 其中有9名志愿者帮我一起取了票。

我希望能尽快抢到回家的票。

第二天是他刑满释放的第一天

王宁康是上述"刑满释放的人"。 他在上海市嘉定区服刑一年半，4月26日是他刑满释放的日子，也是家人团聚的日子，他的妻子、两个孩子、超过九十个妈妈都在安徽滁州区家中翘首以待。 他们一家住在农村，不熟悉网络世界的规则，一次失误就买了票，王宁康留在了上海虹桥站。

王宁康没有手机，记者联系了他的妻子。 以下是她的故事。

姓名：蒋蕊蕊年龄： 33岁职业：农民

他于4月26日刑满释放，我们全家都知道。 判决书出来的时候，我们记住了这一天。 但是，不知道他是上午交的还是下午交的，不敢买票。

4月26日下午3点左右，警察打电话通知我王宁康已经获释。 我赶紧在网上给他买了回家的高铁票，晚上16点36分从上海出发。 买完后，上面写着"等待兑现"的字样。 给警察发了截图，说是买了还是没买，回答"这样可以吗"，然后回答"可以"。 他可能也误以为买了，把王宁康送到了上海虹桥站。

王宁康妻子买的票显示"等待兑现"。 回答者供图

不管谁知道没能买到那张票，我都不知道，也不知道。 警察把他送到高铁站，他一分钱也没有，手机也没有，身份证也没有，只有警察给他开的几张纸来证明。

联系不上他，我们很着急，在家里担心得快要死了。 他也联系不上我们。 昨天他和那个人(李瑞)在一起，借了手机给我打电话，要我给他钱，我就打了1000元。 我不能让他没钱。 那会饿死的。 你这么说吗？ 我跟他说了，你快去找警察，除了找警察还能做什么？ 我们的家人又不在那里，你怎么能帮助他？

今天早上，他又给我打电话，说警察去接他了，住在什么地方。 他催我买票。 不是不想买，而是很买不起，我也没办法。 警察安排的地方像酒店，一晚上要200元以上。 太贵了。 我让他做志愿者，可以吃饭，但他有前科，人不要他。

我们家是农民，我一个人带着两个孩子，还有90多岁的奶奶。 因为家里条件不好，就这样住下去，也受不了。

从昨天到现在，他给我打了这两通电话。

他给自己取名为"每天1/8餐"

记者发现陈友涛，是因为他是同一位逗留者，在一个叫"五花肉"的博主的视频下留言。 "请不要想。 我现在也在虹桥站睡桥洞。 买的票自动取消了，哪儿也去不了"。 他的网名是"一天1/8顿饭"。

陈友涛是前端开发程序员，住在松江。 4月25日，买票的他准备出发前往虹桥高铁站，返回老家昆明，但到达高铁站后，车票被取消了。 这几天，他蜷缩在高铁站外的桥洞里，吃零食充饥，每天醒来偷票、偷机票，刷附近同样停留的人上传的短视频。 以下是他的故事：

姓名：陈友涛年龄： 29岁职业：前端开发程序员

我买了4月25日的票后，把情况通知了我们小区的居委会，向户籍地防疫办公室申请回家。 我在网上预约了去方仓接隔离者回家的司机。 他有许可证。 带核酸报告和返乡证明就可以出发了。 我们中途顺利到达虹桥高铁站。

一切都很好。 到了高铁站，我的火车被取消了。 要知道开弓箭不会回来。 现在很好。 我无家可归。 据我了解，要回到原地址，除非有方舱出具的隔离解除证明和核酸检测报告。 而且，我必须找到来接我的人。 否则，中途会成为关卡，所以很难。

从25日开始，我在虹桥待了两天。 白天可以进入高铁站的大厅。 里面有休息的地方。 有几把椅子和充电口。 你可以在那里休息，给手机充电，但一到晚上就必须离开。 所以晚上在外面睡桥洞。 我没事。 只有一个包，很轻松。 很多人行李非常多，很不方便。

我每天制造核酸。 只要携带核酸48小时就可以进入高铁站休息和充电，否则只能呆在外面。

车站内的这个休息站也有30多人，但是晚上去车站外面的话，人数会变多。 但是，我也不和他们接触，也不到处看，所以不太清楚具体的人数。 我也老老实实地找个角落，抱着头蜷着睡。

这些人大多被劳务公司骗来上海做防疫志愿者，但最近人数在减少，工作人员已经安排了一部分。

现在还留在这里的，基本上是像我一样，硬着心肠回老家。 说实话，就算你回松江原来的地址，我也不想去，我想回家。 我在这里吃不饱，睡不好。 因为一针疫苗也没打过，看到每天都在增加数量，真的很怕自己感染。 关闭太久了，可能是心理上恐慌了。 所以，我想回故乡。

我查了这五天没有直达昆明的航班，5月1日虹桥机场有两班。 我买了今天(4月27日) 5月1日早上的航班。 不知道是否还要取消。 我现在要找一个空无一人的角落。 我睡一会儿。 再过三天，怎么扛得动？

我不知道我对上海的态度不合适，但现在太危险了，我要离开上海一段时间，"夫妻本来就是同一个林之鸟，面对困难各走各的路"。 如果我能顺利回家的话，8月份我会再回到这里。 还是上海可以提供更高的收入。

我相信下一次上海在发现疫情时会吸取经验，更妥善处理。

四他在公园露宿了六天，现在正在坐回家的高铁

事情的起因是施宇在中介集团看到"6小时700元，上海方船舱"的消息，4月20日，在杭州打工的他踏上了上海之旅，到虹桥站时，中介"失联"。 因为买不到回程的票，施宇在这里，找到了距离虹桥站10公里的公园，在躺椅上睡了6天。

在这期间，好心人给他送来了床褥、食物和充电宝。 施宇不断记录所见所闻，用"五花肉"网名在网上发帖，让广大网友看到滞留者的困境。

4月27日，施宇抢走了第二天中午出发的高铁票。 这是他一周以来最开心的一天。 当天下午5点，他骑自行车前往高铁站，兴奋地拍下沿途的景色。 在他发给记者的照片中，晚霞的颜色变深了，路灯像萤火虫一样发出绒黄色的光。

4月27日晚11点，施宇顺利进入高铁站内。 在黑暗中，他见到了"认生的猫"，分了一半火腿和香肠。

以下是他的故事：

姓名：施宇年龄： 25岁职业：平台资料评委

我4月20日早上9点半到了上海。 现在(27日)是第7天。 到这里的第一天，答应来接我的经纪人不在了，不接电话，微信也不回。 真的坑死了，有一万后悔，我本来在杭州很好。

我们一共四个人在高铁站里等了一天，睡了一夜。 车站内的店铺全部关闭，没有吃的，没有热水，一口也没有。 车站不会要求滞留者每天制造核酸，但那里有核酸检测点。 自费检查也可以。 因为在杭州测量了，所以没有去。

高铁站的角落、楼梯、椅子上，有人在睡觉，身上戴着衣服，旁边放着行李和水瓶，好像已经睡了好几天了。

第二天(21日)，我们打算联系别的中介，坐出租车去其他地方工作。 但是出门后，承办的经纪人又说不能安排。 其他三人声称要骑自行车离开上海，但后来怎么样了，我们没有联系。 我不认识他们，因为是同一中介带来的，我只是在高铁站认识的。

那时，我走出虹桥站，沿途我遇到的共有数百人，都七零八落地睡在路边。 这些滞留者的年龄在20岁到40岁之间，男性居多，大约20人中只有2-3名女性。 附近的酒店、商店、酒店都停业了，全镇空着，可以看到几个小贩在卖物资。 有香烟、零食、水，价格比平时贵5-10元。 我买一袋卤虫腿要20元。

我向所属派出所求助过两次，他们也没办法。 那天下雨了，所以我被雨淋湿了，自己在附近找住的地方。 然后，我找到了这个公园。 环境最好，有防雨的地方，有公厕，比较干净，离高铁站约10公里。 那是公共空间，可以自由出入。 那里我一个人在椅子上睡觉。 一个星期以来，没有人管我，也没有人向我要求核酸检测。

每天附近的志愿者不定期地送食物和水给我。 住在附近的姐姐看到我很可怜，给我拿来充电宝、被子、垫子，给了我外套，但我不好用。 下雨的时候，我会收拾东西，躲在不下雨的地方睡觉。

4月24日，我买了去贵阳龙洞堡的航班。 我老家在云南。 我想借条路回去，但是航班又被取消了。 但是今天又买了明天中午出发的高铁票。 我很开心。 终于可以离开上海了。 我刚在闵行区中心医院打过核酸检测，现在把充电宝和床褥还给那个亲切的姐姐，然后去高铁站。 今晚进站。

我出发的时候，出租车车站都关门了，坐不了车。 只能乘坐。 上坡的时候从手推车上下来。 到达高铁站下后，请从高架入口并排进入。 我数了一下，队伍只有22人。 不知道路上见到的三千四百人是不是还没买票。

现在是晚上11点。 我已经顺利进入高铁站了。 虽然在高铁站遇到了怕生的小猫，但是只有我一个人不害怕。 我好像饿了，不知道什么也没吃，所以我给你剥了一半火腿和香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