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地上的老人:染发装年轻打工

在河南老家，适龄男性多于女性，一个女孩可以和十几个男孩相亲。 男孩没有房间，没有车，几乎不能结婚。 父亲买房，是风俗，是传统，也是规矩。 城里新建的楼盘一百多块平整，两个儿子背了四十多万房贷，每存几千元钱，他就交给儿子们。 他在北京当建筑工人赚的钱，流入了老家的建筑行业。 他自嘲自己既是劳动力，也是购买力，水只不过是从一条河走到另一条河。

隐瞒年龄

六十岁那年，建筑工人王兴华学会了如何让自己年轻十岁。

2袋染发膏，15片； 道具不花钱。 是他自己想出来做的。 塑料箱子和用过的旧牙刷。

染色时，请将两袋染发膏一点一点挤出，放入塑料盒中，用牙刷尾搅拌后，用刷子沾在头上，仔细涂抹在头发上。 根据说明书，高温有助于上色，所以找个塑料袋盖在头上。 在等待的间隙，他会染老伴，戴上塑料袋，两人对视，像两个宇航员。 30分钟后，取下塑料袋，他们"返老还童"。

因为50岁左右。 王兴华发现自己的头发一点点白了，少了。 有一天，他照了照镜子，发际线悄悄地移到头上。 人在短短几个月内就老了，好像出去找工作了。 别人的称呼从"大哥"变成了"爷爷"，变成了"老师"。 "老师，你几岁了？ 这项工作还能做吗？

后来，王兴华知道要染发。 下雨天，找不到工作的那天，他去村口的理发店，用染带剪，35元。 一个月去理发店两次的话，要70元。 太贵了，没办法。 住在北京顺义高丽营下的村子里，他每月房租五百元，他觉得自己染就能省钱。

年轻，光染头发是不够的。 早上起床，刷牙，洗脸，婴儿霜--北京天气干燥，涂了什么东西，脸上光泽，皱纹看起来也很少。 买发色霜的时候，随便买点啫喱霜，对着头发左右各喷两次，用手掌向后捋也能打起精神来。

王兴华还发现，人老了体重也会快速下降。 他身高167厘米，四五年前还有一百二十一百三十斤，这两年只剩下一百一十斤。 他喜欢有点冷的天气，多穿几件衣服，胖乎乎的，看起来强壮的有--强壮年轻。

每天早上四点半，王兴华住的村子变得热闹起来，村口劳务市场聚集了成千上万的人，吵闹声直到上午十点才消失，--和他一样是找工作的人。 劳务市场上没有名字，地图上也没有出现。 是非正式的，约定俗成的。 它们藏在顺义的各个村子里。 除高丽营外，还有南"河南村"、西"山西村"、东马各庄、西马各庄、马坂。

但是，每个市场都承担着不同的功能。 住在东马各庄的工人，基本都在45岁以下，他们最后会流向工厂的流水线； 高丽营地里，60岁左右的建筑工人很多，一眼看去，皮肤黝黑，戴着黄色头盔，挂着军队的绿色包，铁锤、铲子、尺子露出一角，等着动手，又干又瘦，骨灰溜溜的这些老年建筑工人在劳动力市场中更廉价，招工中介、工长、承包商和小老板环顾四周，带着那些看起来高大、强壮、更年轻的人。

站在这群老人中间，王兴华更有竞争力。 你看起来很年轻，在他生活的本钱上，他已经60岁了，但你可以挺起胸膛给人打包票。 很精神呢。 没有故障。 年轻就像一把故意露出一角的铲子，是他随身携带的工具箱中专业的象征，是值得明确展示的可销售商品。

隐瞒年龄，不是王兴华的本意。

一个月前，上海、天津、广东省深圳、江苏省泰州、江西省南昌、湖北省荆州等多地印发文件，管理和限制建筑企业招用超龄农民工。 "建筑业超高龄农民工"引发社会讨论。 例如在上海，明确禁止60岁以上的男性和50岁以上的女性进入工地从事建筑工作。

实际上，根据《2020年农民工监测调查报告》，全国农民工总数为2.85亿左右，其中50岁以上农民工占26.4%。 这意味着4个农民工中，有一个超过了50岁。 在约3亿农民工中，从事建筑行业的工人有5437万人。 很多建筑业员工对每天的人物说，年轻人不想做。 这一行的主力正是50-60岁的人。

"清退令"实施后，将影响和改变很多人的生活。 这意味着60岁的王兴华可能是这个行业中最后一位老人。

清退

"清退令"是什么时候影响的，王兴华已经不记得了。 他记得去年他最后一次在北京的大型工地工作。 当时，他住在工地宿舍，参加高层住宅的施工，已经做了大半个月了。 有一天，厂长突然通知大家，明天带身份证来，超过60岁的人请不要来。 他离开那里，从那以后就去打工了。

从去年下半年开始，63岁的建筑工宋晓东，在他所在的工地安装了智能门禁系统，实名制工作，能识别人脸，能记录工地人员信息、工种、班次、时间，与工地签约的正规工人可以打印身份证、人脸

正规工人不包括宋晓东这样60岁以上的人，他被智能系统拦截了。 他还"蹭"过别人的身份信息，等别人洗脸，接着"像小偷一样"偷偷溜进去，但今年，这个方法不起作用。 工长说，经常有人来抽查，随便挑几个人去门禁系统擦脸，有人擦不完，要惩罚建筑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