规模上升、乱象滋生，青少年体育教育培训待破题

规模上升，出现混乱，青少年体育教育培训行业高水平发展有待破题--

变热了的操场还需要冷静的思考

作者：本报记者邓晖

《光明日报》(2022年04月21日07版)。

编辑者

少年强中国，体育强中国，推动我国体育事业发展是中华民族伟大复兴事业的重要组成部分。 习近平指出，少年儿童要注意加强体育锻炼，家庭、学校、社会要为少年儿童创造增强体魄的条件，成为像小树一样健康成长、长大建设祖国的栋梁。

十八大以来，党和国家高度重视青少年健康和体育活动，不断出台相关政策法规，推动广大青少年积极参加体育健身、强身健体、磨砺意志、凝聚青春力量、奋发有为。 在此背景下，我国青少年体育教育培训行业迎来重大发展机遇，对学校体育形成了有益的补充。 但在行业迅猛发展的同时，课程体系不系统、教师不专业、监管主体不清晰、办学指导不足等问题层出不穷，相关部门亟待指导、支持和规范。

如何规范青少年体育教育培训行业的发展，避免行业无序扩张，让孩子们更加科学安全强壮体魄？ 本报记者对此进行了调查，对青少年体育教育培训行业的高质量发展提出了建议。

1行业井喷：规模超过千亿元，体育锻炼超"蓝海"

4月的一个周末，春日高照，北京北奥运会外一个小区的广场上人声喧嚣。

头戴鲜艳的头盔，脚穿轮滑鞋，几个四五岁的"小豆豆"在教练的指导下练习轮滑。 即使起步、挥动手臂、跨越障碍物、不小心滑倒，也会骨碌骨碌地爬起来继续前进。

"看到小区里的孩子们在打滑，孩子们嚷嚷着想学习，几个家长'攒'了班。 与其让孩子呆在家里看电视，不如出去锻炼身体。"5岁的男孩豆妈妈对记者说。

上午10点，记者来到北京奥林匹克森林公园北园，对外开放的足球场已经被少儿体育培训班占领。 "新旅行路"、"非凡"、"格越"……孩子们穿着不同俱乐部的队服在大衣里跑来跑去。 停球、接球一模一样，一张张的脸汗流浃背。

冷却了补习班，加热了操场。 根据《2021大众健身行为与消费研究报告》，76 %的父母认为有必要给孩子报体育班。 记者调查发现，随着"双降"政策的落实，原本处于兴趣班"鄙视链"底部的体育锻炼成为家长和孩子的"新宠"。

"我们班大部分同学都在校外上体育培训班。 我在学羽毛球，学武术，学滑冰。 "山西三年级学生坤坤说："每次运动结束，都是一个字，很爽快！ "。

在旺盛的市场需求下，青少年体育教育培训行业迎来了繁荣期。

近年来，原有学科类教育培训课程的部分企业逐渐转型，并涌入体育教育培训轨道，如新东方、好未来、大智、学究思想等大型教育培训机构开始将体育素质教育纳入培训经营范畴。

相关数据显示，2014年至2019年，我国儿童体育训练市场规模均保持在40%以上的年增长率，2019年市场规模达到599.8亿元。 "双减"政策出台以来，全国艺术、体育培训类企业新增3.3万家以上，同比增长99%。

一份2022年中国素质教育行业报告显示，体育教育得益于政策快速发展，市场还在升温。 到2023年，我国少儿体育培训市场规模将超过1300亿元，青少年体育教育培训将超"蓝海"。

"以中学为例，仅靠每周三次的体育课很难让学生掌握运动技能。 一项运动技能必须熟练、强化、提高，放学后必须继续训练。 同时，学校体育教师和资源等也难以满足当前学生日益增长的多样化体育锻炼需求。 "扬州大学体育学院院长陈爱国认为，健康高质量的体育教育培训产业将对学校体育形成有益的补充，更好地促进学生的全面发展。

2升温背后：政策引导、育人理念转变等多重推力

乒乓球训练35小时，8400元。 跆拳道训练70次，14400元； 游泳训练52小时课，12000元……记者调查发现，青少年体育训练项目大多价格不高，一线城市平均每小时200元以上，二三线城市资费低30-50元。 花样滑冰、高尔夫、马术等部分小项目课程价格接近500元。

对此，父母们慷慨地解释说"为了孩子是有价值的""拥有好的身体是最重要的"。

"随着我国人均GDP接近中高收入国家水平，按照世界体育产业发展的一般规律，青少年体育消费将迎来巨大的发展空间。 "清华大学体育产业研究中心主任王雪莉认为，背后是政策导向、教育理念变化、体育环境等多重推力的作用。

政策密集出台，发出积极信号。 十八大以来，党和国家高度重视青少年健康和体育活动，不断制定相关政策法规，引导广大青少年积极参加体育健身活动。 记者梳理发现，仅2021年，就有11项相关政策向体育教育培训行业发出积极信号。 如教育部发布的《关于进一步加强中小学体质健康管理工作的通知》，明确要求"成立青少年体育俱乐部，鼓励学生利用课余时间和休息日积极参加足球、篮球、排球等项目的训练"。 国务院发布的《全民健身计划(2021-2025年)》要求："各级体育行政部门要把青少年体育俱乐部作为深化体教融合的主阵地，推进体育、民政、教育、税务、财政等部门之间的管理，出台青少年体育俱乐部的专业政策文件。" "双降"政策的落地，为家长和孩子选择体育锻炼提供了时间和金钱保障。

教育理念转变，凝聚增长共识。 政策相继出台，对家长的教育理念也产生了很大影响。 体育育人功能越来越多的父母看到和重视。 "不仅想让孩子掌握体育技能，还想培养在体育中如何沟通、合作、坚韧的品质和永不放弃的精神。 "江苏的父母刘青告诉记者。

考试权重增加，重视度提高。 除了政策导向和理念转变外，体育课应试权重的增加提高了家长和学生的重视程度。 近年来，全国各地陆续开展体育入学考试，体育项目所占分数从30分到100分不等，同时体育成绩在各类评奖和升学中的比重日益增加。

体育赛事不断，营造良好氛围。 谷爱凌、苏洊鸣、苏炳添、杨倩……在采访中，很多青少年脱口而出这些奥运健儿的名字，把他们当成偶像。 "这几年是体育赛事的大年。 东京奥运会、北京奥运会等相继举办，其次是成都大运会、杭州亚运会等。 运动员们奋斗的精神，激励更多的青少年投身运动，爱上运动。 "。陈爱国说。

很多人通过齐心协力，出现了积极的效果。

北京体育大学运动与体质健康教育部重点实验室主任张一民表示，教育部开展的全国学生体质健康监测结果显示，学生体质有较好的发展趋势，中小学生尤为突出，学生体质健康达标率不断提高。

3危险性大：课程、师资规范不足，监管、指导还不够

多重推力下，体育教育培训行业迎来重大发展机遇。 但值得注意的是，行业爆发式增长也埋下了很多风险。

"连续几年调查全国青少年体育训练机构(足球)发现，与学科训练不同，家长的'满意度'似乎极高。 但是，这并不表明所有培训机构都做得很好。 "王雪莉认为，这种"满足"体现了父母对孩子参加体育锻炼的目标和期待是现实的，比如"锻炼身体""和伙伴玩""经常吃饭"等等。 由于体育项目的专业门槛，青少年体育教育行业存在着信息的高度不对称。 "由于缺乏专业知识和第三方评估体系，家长很难确定孩子实际参加的体育锻炼是否是专业或科学规范。 这种不对称也可以有机地进入不规范的机构。 "为了弥补办学规范的不足，2021年12月21日，国家体育总局办公厅印发《课外体育培训行为规范》，对领导持证上岗、收费不得超过3个月、人均培训面积不低于3平方米等提出明确要求，提出体育培训但调查显示，上述《规范》落地4个月后，实际效果并不理想。

记者走访的众多设施中，很少能打折执行这些要求，很多设施存在不规范的问题，甚至还有很多连学校用地都没有的"野生设施"、"野生教练"，小区以"存班"等形式"游击队"

多位专家表示，引导青少年体育教育培训行业健康有序发展，仅靠强制性规范是不够的，行业标准、办学指导、教师资格标准等重要因素的缺乏也是规范难以落地的重要原因。

行业标准匮乏，教育体系不规范，"该教到哪里"等问题突出。 前几天，北京的亲宁峰给6岁的儿子申请上足球课，下了几节课很失望。 "一节课一个半小时，每次前一个小时拿球玩游戏，后一个小时拿球练习。 虽然有运动量，但不同阶段有什么教育目标？ 上完90堂课，孩子能达到什么技能水平？ "不少家长表示，除了第一时间报告课时介绍项目外，很少有机构能清楚地说明孩子参与后的教学大纲和教育体系等设置。 "当问到'在几节课中能学到什么'时，教练只回答'因人而异'。"

"青少年体育教育培训缺乏清晰的行业标准。 "王雪莉说，关于体育训练的等级，目前中国只有竞技体育的《运动员技术等级标准》。 "在缺乏统一的体育教育标准的情况下，一个机构宣称'教材体系源于美国'，一个机构标榜'培训内容与国际相链接'，一个教练声称'别人是怎么教的，我来教'

"任何一项体育运动，如果没有科学规范的教育课程，都会危害孩子。 "陈爱国例子："比如轮滑。 4岁之前的孩子的训练必须慎重选择。 内八、外八动作较多，对膝关节和踝关节要求较高。 轮滑中的姿势、动作、力量等不当，这些部位非常容易受伤，也会影响生长发育。 例如羽毛球，需要孩子对动作分解、技术要领等的认知能力，4岁启蒙和7岁开始训练的效果完全不同。 但是家长不了解这些专业知识，容易被机构销售洗脑。 "

兼职教师多，教练资格认定门槛低，"无证上岗"等现象依然存在。 宁峰告诉记者，在给孩子报足球课之前，机构负责人宣布"能来上课的是踢前甲甲联赛的人"，但教练是否有资格证书，机构并未主动出示，"上课时教练经常换人" 在一个青少年跆拳道道场，墙上公布了教练的名字、个人成绩等简单信息，其中不乏现役省队队员。 但是，现场家长告诉记者，没有见过这些"比较牛"的选手，来上课的一直是"看起来像大学生"的年轻教练，没有见过他的信息介绍。

"很多机构将录取要求设置为本科和大专以上学历，热爱所从事的体育项目，具有爱心、耐心、责任感，或者以单一的体育和健康课教师资格证书为教练准入条件，低门槛的录取标准是以体育教育培训行业的低水平教练团队为条件"福建师范大学体育科学学院博士生王协勋曾做过7年兼职教练。 在他的观察中，很多机构的教练都是体育院校运动专业的在校生、毕业生，有些教练只是篮球爱好者，但由于是训练机构成员的"关系人"，多以兼职为主，流动性极大，严重一些培训机构聘用专业运动员以提高行业影响力。 运动技能教学质量有所提高，但往往不了解儿童身心发展的特点，脱离了常规的青少年体育教学规律。

监管体系不健全，管理主体不明确，相关权利和责任界限模糊。 体育教育培训机构到底由谁主管？ 许多业内人士表示，这是一个很难定义的问题。 "我们调查的5000多个青少年体育教育培训机构中，在民政部门注册的占46%，在工商部门注册的占51%，属于体校等事业单位的占3%左右。 "王雪莉表示，这些不同机构的属性使得监管主体多样化，管理方式和边界不清晰。

"老百姓遇到问题就找体育局，其实我们的监督权限很小，缺乏可以运用的管理手段，很难对机构起到震慑作用。 "一位地方体育局工作人员无奈地说。

云南一位少年篮球机构负责人告诉记者，监管不到位，市场从业人员鱼龙混杂，机构水平不整齐。 "不仅是消费者，对认真办学的机构也产生了不好的影响。 "

办学不到位，政策有角度，机构健康发展缺乏参考标准。 在采访中，很多培训机构的员工也在抱怨。 相关政策很多，机构的发展基于哪个文件呢？ 不仅他们自己说不清楚，有时主管部门也各有说明。

"不同政策之间有夹角。 "王雪莉说，2018年发布的《关于规范校外培训机构发展的意见》年规定，"校外培训机构必须在获得批准并取得办学许可证后，注册并取得营业执照才能开展培训。" 这里没有区分学科类和非学科类的研修机构，可以理解为体育类等非学科类研修机构也必须按照"先证后照"的程序得到批准才能合法地进行正规经营。 2020年发行的《关于促进和规范社会体育俱乐部发展的意见》，在不要求中小学生体育训练的体育俱乐部取得了《民办学校办学许可证》。 "其中包括场所、教师、课程等很多细节，不同的地方政府理解不同，执行标准当然不同。 "

4健康发展：必须严格规范，温情引导

一方面是井喷式的市场需求，一方面是无序发展的行业现状。 不少专家呼吁，青少年体育教育培训行业要走高水平发展道路，严格规范、温情引导。

"青少年体育训练机构的核心功能是教育功能，而不是简单的体育技能传递。 从这个意义上讲，有关主管部门、单项运动项目协会、高校、培训机构等要积极行动，更加强调对这个育人的指导。 "。王雪莉说。

抓住退役运动员和大学生两个重要群体，培养专业教练人才。 陈爱国建议，为解决专业师资问题，一方面可以配合高校培训青少年体适能专业人才，另一方面政府可以在组织或授权机构开展幼儿体育训练教练员培训，规范青少年体育训练教师资格。 "在这个过程中，需要儿童心理学、教育学等内容和运动技能训练等，不能有失偏颇。 "

王雪莉建议，要牢牢抓住退役运动员这个重要群体。 "可以对退役运动员进行教育学等相关内容的训练，让他们更好地了解孩子的身心成长特点、青少年的教育方法等，使其专业技术水平成为新的发挥平台。 "

根据青少年身心发展规律，科学规划课程内容。 多位专家建议，应由单一运动项目相关协会主导，根据青少年身心发展规律，制定该运动项目分级教学指南和分级评价标准，为相关机构科学规划课程内容提供指导。

制定好准入门槛，制定体育培训行业准入标准和教练员资格认定体系。 首都体育学院原校长钟秉枢根据国家指定的不同体育项目职业资格教练培训和考试要求，青少年体育教育培训行业制定完善的教练等级认证标准和行业教练资质规定标准，根据体育项目设置不同等级教练准入门槛，严格不同教练等级晋升关口

明确权责边界，构建青少年体育训练机构生命全周期链式监管体系。 王雪莉表示，在相关机构申请注册阶段，体育部门建议进行预审的注册阶段，工商/民政部门应当做好审核把关； 在具体运行阶段，即使在体育部门需要与教育、工商、民政、发改委等部门联合开展联合大检查的年审阶段，工商/民政部门也"这样权责明确、分级治疗，确保监管主体相互配合、形成合力"

引导统一办学，做好等级评定等工作，及时向社会披露《体育培训机构黑名单》等相关信息。 "日前，北京市体育局发布《北京市青少年校外体育培训机构准入审查工作指南》，明确了体育培训机构收费监管、从业人员资格、培训地点、培训内容、网上培训等内容，为机构提供了良好的业务指导。 "王雪莉认为，在严格管理的同时，相关部门要及时下达相关办学指导，从场地建设、师资配备、课程规划等多个方面为青少年体育培训机构指明发展路径。

"同时，相关部门要加强宣传教育工作，依托第三方机构等进行机构等级评定工作，及时向社会披露《体育培训机构黑名单》等相关信息。 评等高优先、可招标的学校体育课后服务，列入黑名单者将受到警告，停业处理。 这不仅是机构、行业的正向激励，也为家长子女选择机构提供了更多的参考依据。 "。 王雪莉说。

(本报记者邓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