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一个小我21岁的弟弟"

随着二孩政策的开放，越来越多的老年妇女选择追赶二孩，当她们生二孩时，一个孩子已经进入青春期，两个孩子相差十几岁到二十岁。 这种罕见的家庭组合，特别是对孩子来说，是对所有家庭的全新挑战。 对于同胞之间的世代鸿沟、父母被分割的注意力、突然的责任，孩子该如何适应呢？

#01

不同寻常的手足关系

下午5点，杨安在黑板上留了几个课后作业，把备课材料塞进背包，急急忙忙离开了教室。 有双胞胎弟弟妹妹的幼儿园下午4点半放学后，她已经晚了半个小时，杨安想："今天又被老师白眼了。"

到了幼儿园，弟弟妹妹一看到她，马上从保安亭朝门口说："姐姐，我饿了！ "他喊道。 杨安一边笑着向老师道歉，一边把弟弟妹妹的包挂在手臂上。 这么说来，这样的生活持续了将近一年，但她至今还不能习惯老师责备的目光。

回家的路上，弟弟妹妹不断和她分享学校里的事情，但她总是走神。 这是她每天为数不多的放松时刻，她不想对两个孩子的叽叽喳喳作出反应。 回家后，她给弟弟妹妹安排了晚饭，监督他们完成作业，然后开始准备自己的课。

杨安今年21岁，双胞胎弟弟妹妹3岁，大学毕业后，她本来打算去大城市争取，但由于父母的要求，她中断了计划，--父亲忙于药店生意，大龄母亲产后体弱，祖母也病了，她负责照顾弟弟妹妹

有时杨安看到弟弟妹妹和她小时候的脸，很吃惊："我只是姐姐，为什么要承担母亲的责任呢？" 杨安认为自己对弟弟妹妹的感情很复杂。 另一方面，他们被她远走高飞的步伐"绊倒"； 另一方面，她也知道这不是他们的错。

"要是所有的父母在生孩子之前，都装作自己即将出生的孩子，问自己是否要出生，得到答案后再做决定就好了……"杨安经常这样幻想着。

随着二孩政策的开放，越来越多的中年夫妇选择高龄生育，但在这种家庭中，一个孩子和两个孩子往往存在较大的年龄差异。 这种手足关系不仅重塑了家庭关系，对胎儿也意味着新生活的开始。

与杨安默默地履行着"姐姐的责任"不同，张帆总是想逃避这种她不熟悉的角色转换。 3年前弟弟出生时，张帆已经18岁，暑假期间，她在家感受到父母前所未有的冷落。 从那时起，我就把弟弟当成破坏自己温暖生活的"元凶"。

张帆说："我大部分时间都讨厌弟弟，甚至可以说是痛恨。" 她解决这种不满的方法是故意冷落弟弟。 弟弟吐奶弄脏衣服，妈妈手忙脚乱擦的时候，她只是在旁边用冷漠的眼神看着。 弟弟刚学会爬，叽里呱啦拉着裤腿"约"她一起玩游戏时，她也不理。

美国儿童心理学家伯顿l.white总结了《最全二胎"年龄差距"影响对照表》。 说明两个孩子年龄相差6岁以上，父母会变得轻松，而一个孩子容易失去心理平衡。 比弟弟大16岁的陈浩，和张帆一样，总是故意和弟弟拉开距离。 他把这种疏远视为对母亲的反抗，--把母亲对自己的无视复制给了弟弟。

这种疏远有时会滑入另一种极端的--控制欲。 陈浩在过去的十年里，一直把弟弟看作军校理想的"继承者"。 他身高与军校失去了关系，一度失望，向弟弟递交过这个愿望。 "我比他大16岁，所以一定比他更了解"。 小时候弟弟的服从，让陈浩沉浸在这种控制感中，但进入青春期后，13岁的弟弟开始反抗。 "为什么我必须去军校？ 为什么我不能成为老师？ 你只是我哥哥，不是我父亲！ "

研究表明，年龄差异足够大时，一个孩子通常会表现出把弟弟妹妹当成自己的孩子一样对待的父母意识。 多年后，陈浩开始反思自己体内的这种意识。 这是因为我倾向于控制欲望。 但是，对王乐乐来说，这种意识就像是"没有回报的母爱"。

小17岁的弟弟出生后，王乐乐最开心的是假期回家。 从小到大，弟弟依恋着她，总是让她幸福。 "他贴着我，总是偷偷用妈妈的手机给我打电话，问我'姐姐，你什么时候回来'、'姐姐，我想见你'。 '"每次接弟弟的电话，王乐乐都恨不得马上回家，一到家就和外界"失去联系"。 看到弟弟一天比一天大，王乐说自己有"养成的快乐"。 她甚至认为有了弟弟，自己是否生孩子也不重要。

#02

分裂的偏爱

孩子的心理学家佩里克里斯本能地说，孩子总是在寻找"爸爸妈妈最喜欢的孩子是谁"的证据。 因此，父母的态度直接影响多胎家庭的手足关系。

这得到了王乐乐直观的印证。 她认为，自己和弟弟的和谐关系很大程度上源于父母的公平。 弟弟出生后，父母对她说"比以前更好了"，那就是刻意维持的平衡--给弟弟买点心的时候，也给姐姐买一份。 姐姐即使想去玩，也不会绑在家里照顾弟弟。

但是，更多的孩子没有王乐的遭遇。 作为年长的孩子，他们"理所当然"地负责照顾两个孩子，被父母要求谦让、包容、体贴等特质。

陈浩把母亲生下弟弟后的变化表现为"性格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他曾经印象中的母亲"温柔，总是笑容满面"，但有了弟弟之后，母亲"总是刁难我，责备我没有弟弟"。 有一次，陈浩沉迷于游戏，无视身边的弟弟，弟弟的大哭很快招来妈妈，妈妈把陈浩的键盘掉在地上，生气地说："游戏比弟弟重要吗？ "我问。 我说了要抱着弟弟离开。 陈浩说："是吗？ "。

父母态度的倾斜，让陈浩一直无法释怀。 弟弟1岁的时候，赶上了大学入学考试，但全家人"好像谁也不记得这件事"，他一个人完成了考试、体检、填写志愿者等一系列事情，一个人面对不理想的分数。 相比之下，妈妈似乎更关心百货商店是否照顾打折的奶粉和弟弟。 报名时，陈浩只选择远离家乡的城市，"想逃得远"。

像陈浩这样难以接近弟弟的张帆，也感到父母无视。 "去公园玩的时候，他们只给弟弟买玩具和点心，只是埋头逗弟弟开心。 我永远像别人一样，抱着弟弟的杯子和衣服，害羞地站在一边，谁也不理我。"

对于年龄差距较大的手足关系来说，父母注意力被割裂的不仅是感情，还包括经济资源的倾斜。

根据《中国生育成本报告2022版》，0-17岁城镇儿童养育成本平均为63万元； 0-17岁农村儿童养育成本平均为30万元。 从养育一个孩子到18岁的成本和人均GDP的倍数来看，中国的养育成本几乎是世界最高的，其中澳大利亚是2.08倍，法国是2.24倍，德国是3.64倍，美国是4.11倍，中国是6.9倍在高昂的养育成本面前，中国人的平均生育意愿几乎是世界最低的。 经合组织的数据显示，大多数国家的平均理想儿童人数超过2个，而中国人的平均理想儿童人数低于2个。

在普通家庭中，选择两个孩子意味着整个家庭的生活水平下降。 张帆经历过很多次这个变化。 弟弟出生后，家里原本一年两次的旅行被取消了，以前餐桌上的欢呼声也被关于钱的争吵所取代。 以前从未在她面前掏钱的母亲，开始频繁抱怨育儿费用。 "奶粉喝进口的。 纸尿布穿最好的。 现在流行去双语幼儿园。 兴趣班也必不可少。 不能让孩子输在起跑线上……"张帆不知道，年近50的父母和80后、90后的父母在比什么。

年长的孩子，早就过了对钱没有概念的时期，他们能敏锐地感知到钱引起的竞争。 张宇最先对弟弟产生反感是因为"他动了我的蛋糕"。 弟弟出生前，父母答应了张宇。 "放心，再生一个人，你还是我的长子。 房子、车、结婚的钱我早就准备好了。 一点也不缺你。 "但后来，好的婚礼场地、婚车被水冲走，从酒店换乘祠堂到婚礼场地。 现在张宇结婚四年了，儿子也三岁了。 一家三口还挤在出租屋里筹集首付，很困难。 谈到自己的心结，张宇说："我不是必须依靠他们，而是他们答应了却没能做到。 我也是他们的孩子。"

经济压力对孩子的影响有时也以多米诺效应的形式表现出来。 李心是其中的骨牌--。 知道男朋友有比他小21岁的弟弟，再三考虑后决定分手。 李心的男朋友上大三的时候，弟弟出生了，从那以后，男朋友的学费和生活费都是自己挣的，他剩下的功课要做。 看到了这一切，李心不由得担心起来。 "他的父母连养老金都没有。 上了年纪之后弟弟上学和结婚都有什么？ 如果我和他结婚，这些不就成了我的责任吗？ 这就好像把儿子压在我身上一样。 "

#03

不可推卸的责任

与别人说要去的洒脱不同，有家庭关系的孩子，往往无处可躲。 长大后的孩子，甚至会自己对家庭负责。

大学毕业的时候，杨安想远走高飞。 她想："只要按时给父母花钱就行了。" 但是，她很快就因为"总觉得不孝顺"而变得虚弱，再也不能让年轻的父母一个人抚养弟弟和妹妹了。

父母意外怀孕，带来了杨安的双胞胎弟妹。 当时，召开了家庭会议，母亲和杨安都反对说："家里已经有两个孩子了，再生只会增加家庭的压力。" 只有父亲主张生育，说要一个人抚养两个新生儿。 那一刻，杨安觉得这个责任是自己不可避免的。 "他甚至在小药店也需要我和妈妈的协助。 有能力做出这样的保证吗？ "

已经下定决心的杨安，三年后赶紧给她回了电话，并不意外。 在电话里，父母对她说。 "奶奶病得很重，弟弟妹妹还很小，家里需要你"。 他们积极帮助她在家乡工作，"你可以来家附近的学校教书"。 另一方面，电话另一边的杨安只觉得"自己掉在下面，抬起头，父母站在悬崖边，微笑着向她挥手……"

过去的一年里，杨安每天在学校、药店、家庭之间奔波，时不时还发呆，"回到了忙碌的中学时代"，这次"以大学毕业为借口逃不掉"。 她有时晚上辗转两人，想起17岁的夏天。 "如果当时自己强烈要求不要留下这两个孩子，父亲还会坚持吗？"但是看到弟弟妹妹的稚嫩的脸，她又觉得自己不应该有这样的"罪"的想法。

杨安说她现在也不打算恋爱。 "这是想不到的。 有没有男人想和整天追着孩子吃饭而没有时间约会的姐姐恋爱？ ""弟妹再过20年就能自立了。 那时我40岁，父母65岁。 这20年是我人生中最好的20年，但注定要拖着我的家人沉重地走。 "

对于弟弟才4岁、父亲已经50岁的张帆来说，姐姐理性地意识到对弟弟负有法律上的养育责任，但她现在不想面对。 "我现在不想养。 以后可能会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