援建方舱工人返乡遭歧视被骂祖宗 睡车里13天

方浩的电话很久没有人接听，--手机半小时后接通，放在街口外面的插播充电了。

这十几天，他一直住在车里，开车给手机充电，直接关了电池，车烧不动了，后来找这个地方充电。 4月6日从白城市的方舱医院回来后，他没能进入小区。 如上所述，必须自费隔离。 一天400元。 他想出去盖几天方舱还没赚到这些钱，干脆住进了自己的小越野车。

吉林市隔离方舱招聘信息于3月17日出现在微信群。 方浩看到了。 背上一袋洗衣洗漱用品，拿着身份证、充电器、信用卡，拿着工具坐上了去吉林的公交车。 他来自安徽，虚岁四十岁，十八岁出去打工，在东北装修的时间加起来已经十几年了。

17日晚，公交车运行1个半小时后，抵达吉林市丰满区6000个仓库工地。 工地亮着灯，吊车吊着白色集装箱--。 这是未来的隔离仓库。 一群身穿棉服的男子已经开工，刚到达的小队喊着"吉林支援""方舱建设""联合防疫站"进入工地。 方浩被命令整理道具，之后开始工作，工作到第二天凌晨3点。 按照雇佣合同每天工作十七个小时计算，他一共工作了五天，又加班了九个小时。 一天的工资是1200元。

吉林省高新北区方舱医院工地

从离开长春到再次返回，方浩睡觉的地方不仅是汽车后座，还有公交车座位、方舱地板、商场场地、隔离酒店、白城的方舱医院--在施工途中感染了新冠。

方浩的处境并非孤例。 财新3月30日报道，支持哈尔滨吉林方仓建设的160名工人中，半数以上呈阳性。 据人民日报健康客户端报道，截至4月10日，江苏南京、辽宁、黑龙江哈尔滨、陕西西安、河北石家庄等10个支持方仓建设返乡人员中发现核酸阳性病例。 据不完全整理，相关病例已超过百例。

阳性工友们有一个小组，最近在谈论新冠后遗症。 据说开了激烈的运动会喘不过气来，方浩想试试。 他用力朝着厕所--跑着。 这是他最近活动的最大范围。 停下来后，加大呼吸，胸腔火辣辣地痛。

组里有233人。 方浩说，都是3月去吉林省支援方仓建设的工人。

其中，长春人胡德在方舱工作4天半，于4月1日确诊。 出门工作前，老人到他家请孩子看，等到天黑，外面隔离完毕，可以回到长春，家里没有隔离条件--的老小，没有单独的房间供他家隔离，住在政府安排的隔离点孩子一看视频就哭着找爸爸。

因为工程人员中有核酸检测阳性的人，所以打算大家一起集中隔离

49岁的杨得运和方浩一起从白城方仓送回长春。 出租屋所在地的村委会没有接受他。 他先把车停在附近的小公园里，让猫在里面住两三晚，做当地政府和信访工作，打疾病控制和12345个电话，终于拿到返乡证明，凌晨回到长春城子街的朱家村。 老家的大门现在关闭了，他和将近80岁的父母隔着两个人的房子生活。 老人至今不知道他建了方舱，也不知道他受到了新冠。 他只说从外地回来就隔离，自己在咳嗽，得和人隔一会儿。

榆树人李江回到了自己在长春租的房子。 但是现在小区关闭了，他担心家里30亩地，可以把去年秋天收获的玉米茎收拾好，然后翻田浇水，种新玉米。

几天后重新打电话时，方浩说终于回家了。 他给自己消毒，洗澡，喝酒庆祝。 因为在东北呆了很长时间，方浩的普通话上有很大的碎片。 即使回南方，也总是被误认为东北人。

以下是他的故事--

"只能在车里处理"

我在车上住了13天。 穿上这件衣服，里面穿棉衣棉裤，白天坐在驾驶室里，和工人们群聊，或者刷刷抖音，困了就睡一会儿。 后座可以放倒铺被子。 那就是我的床。 晚上很冷，牛仔裤不敢脱。 我1米75，瘦瘦的，在车里，座位很稳固，身体到处都痛。

建造方舱的时候每天都要制造核酸。 3月26日，我接到通知说我被确诊了。 本打算送她去传染病医院，但医院病房坐满了，一直等到27日晚上，被救护车拉着去了8层楼的隔离酒店，每个房间住着两个人。 到4月3日白城的方舱医院完成，我们搬到了方仓。 其实那天，我的核酸已经阴性，接下来的两天也是阴性，6日出院了。

公共汽车把我送到长春的高速公路上。 我给房东打了电话。 他说社区不让我进小区。 我又给社区打了电话。 社区说政府必须做红头文件的规定接受你们，但现在小区物业和房东不让你进去，没办法。 我又给房地产打了电话，但是房地产说没有收到任何通知。

和社区、房地产发生纠纷后，我去见房东了。 他澄清了语言。 "现在，社区和房地产正在给我施加压力。 如果你恢复了阳光，整个小区必须被隔离。 结果必须由我来承担"。 他不能再做了，我不要强迫他了吧。 他说你要给社区下一个证书，如果有什么结果我不负责，就让你回去。

方浩把车后座放倒，在里面睡着了

我去哪里做这个证明书，然后再去找社区。 他们现在既收社区，也收房地产，房东不让你进去，我们也做不到。 不行的话就报警吧。 我报警并拨打了12345，但对方说可以和同一个--社区坐房地产回去，房东没能进去。

房东也理解。 代替我，我也承担不了这个结果。 我明白了自己回不去了。

社区说我也可以自费隔离，一天400元。 我出去盖了几天方舱，还没赚到这些钱，就想怎么有钱自费隔离。 带着行李，走了4个红绿灯，到达了租用的小区。 我让房东拿了车的备用钥匙和两张被子。 --只能在车里处理。

咨询房东，我在车里隔离7天，然后核酸阴性的话，就回家。 他同意了。 到了第七天，我接到社区的电话，自我测量了我租用房子的另一个租户和两根棍子，请我再在车里等几天。 否则，万一对方感染了，我又得隔离14天。 那么，这些天在车里的罪不是没用吗？

头几天很冷，我凌晨四五点被冻醒了，还有几天在路过的车上醒来。 一般情况下，我早上七八点起床，在车旁刷牙洗脸，烧水，吃面包、火腿、香肠等。

长春还在封城，门市关闭，吃喝是个问题。 知道我住在车里，有个乡下给我找了代购的，送了200元钱来吃。 有方便面、火腿和面包。 头两天，我强烈要求房东给我送饭。 他给我带了饺子。 住在同一小区的叔叔也给我送饭，但他不敢和我太接触。

叔叔给我送来了壶热水，但喝完没人给我沏。 之后，请房东用7.5升矿泉水瓶往水桶里加水。 他们都把东西放在小区门口，保安送到我车前。 后来，我把水倒入水桶里也喝完了，所以请人把水倒入房地产里，但他们不敢。 我阳转阴，所以害怕接触病毒。

旁边有个小饭馆，关着门。 我打了他们贴在门上的电话。 老板住在酒店的二楼。 说是每天给我做两次饭，我给你钱。 老板娘很亲切，说现在什么菜也没有。 他们吃什么我就吃什么吧。 我不接受钱。 以前隔离的时候，烧过水壶，带回来了。 没水后，我拿着水桶去酒店装自来水，用壶烧水喝了。

把饭送到酒店是不准时的。 有时一天送两次，有时送一次，有时要到下午四点才能吃午饭。 我也不好意思问别人，有就有，没有就吃点心扛着。 他们现在什么菜都没有。 有时送炒饭，有时做有汤的面，有时放荷包蛋。 我已经很感谢了。

平时很闲，喜欢钓鱼，但车里有鱼和吃的小钵。 早上起床后，沥点水在里面擦脸，用毛巾擦。 其实我不喜欢毛巾。 用水龙头直接浇水洗脸。 在现在的条件下，不用毛巾擦怎么也擦不干净。

我不能洗手。 但我已经不在乎气味了。 裤头也10多天没变了。 我再不洗澡就觉得发炎了。 我打算用矿泉水把水倒入瓶子里和热水混合，然后去公共厕所简单地洗。 好在厕所在100米外，上厕所很方便。

"工作很辛苦，但生病了就更辛苦了. "

我一直在东北边装修，本来在别墅施工，因为瘟疫停工了。 截至3月17日，集团中有人发送吉林方仓招聘信息，我们与新形象这家劳务公司签订临时用工合同，帮助中建八局施工。 有个乡下人拉着我走，那天晚上我们坐公共汽车到了工地。

工地是吉林省的丰满区，要建设6000个隔离室。 我们一下车就收拾工具工作，工作到凌晨三点。 当天没有地方住，我们50个人来的时候睡在那辆巴士上，晚上一直在打呼噜。 我基本上混乱了两个小时，早上六点半又起床工作，工作到半夜十二点。

第二天晚上，我们被带去了百货商店。 三楼很乱，是以前住在这里的人留下的被子。 我很困，我们没怎么想，就倒在地上睡着了。

接下来，我们将被带到高新北区2000仓工作，在这里盖一号仓的医生宿舍。 剩下的二、三、四、五仓都是患者住的地方。 下班后，我们被要求当场休息，没有被子。 大家一起去和项目部的领导吵架，吵到凌晨两点，最后被公交车拉着在前一天的百货商店睡了一夜。

之后，我们设法给每个人分发了两床被子，接下来的三天，我们在没有盖的医生宿舍做地板，盖了一床被子。 工作到3月24日半夜12点，一天的仓库完成了。 又开始往里搬床头和桌椅了。 因为搬家了三个小时，脚底板很痛，爬楼的时候很难抬起脚。 那天还下着鹅毛大雪，钻到脖子，还好能在房间里睡觉时依靠暖空气片。

一号仓库还没完工，其他仓库就已经开始运送患者了。 23日制造核酸时，5组中有几人检测出阳性。 他们被紧密隔离，剩下的人继续工作直到24日完成。 我们以为工地上运送--名患者的地方离我们几百米远。 一开始戴着自己准备的口罩，但最后两天出了两个N95。 我们每天都测量核酸，但没有阳性的人。 患者进来后出现阳性。 工人们对领导说，领导先把工作做完再说。

3月24日下午2点，午饭还没吃，我们被通知集合，来了20多辆公交车，带去隔离。 前面放行李的车进不去，我们穿防护服，什么也没带。 晚上10点半，到了白城，被关进滞销的居民楼，一个个隔离。

工人们被公共汽车拉着去隔离的道路

其实还没到隔离点的时候，我就不舒服了。 21日先是喉咙痛，鼻子里也有血，管理方说熬夜工作了。 当时也没在意。 26日被通知确诊，在4月6日出院之前，辗转了多个隔离点、医院。

那几天吃了苦头，几个小时睡不着觉，但那是为了赚钱，没办法。 那几天更痛苦，我主要是嗓子疼，严重的时候说不出话来。 被诊断的那天，穿着防护服等着被拉，但是救护车坏了。 第二天晚上，我被带到隔离酒店，也没去医院检查，每天吃花清传染胶囊和中药。

我们其实不知道自己的病情，吉祥码(吉林健康码)也一直是绿色码，但感觉被抛弃了，没人听。 确诊第三天，我计算了。 我已经15个小时没吃饭了。 我低血糖，一饿就发呆，严重的时候会晕倒。 我给12345打了电话，那天上午10点半才吃早饭。

没想到自己会感染。 听说你第一个去建方舱，我还以为吉林的疫情那么严重。 我去找叔叔征求意见，他说最好不要去。 但是，我的朋友拉着我走，他说招募方答应让工作远离市区和当地人，我认为建造方舱也不是小事，一定是做隔离防护。 在家也不是工作，赚钱付房租、还信用卡更能为国家出力，工作几天也能回来。

我父母带着孩子在安徽省老家。 在我支持建造船舱之前，我不敢告诉家人，怕他们着急。 确诊后，给他们打电话，也只说是隔离。 后来出院了，我很高兴，感谢白城的全体医务人员就拍了视频发到朋友圈。 被弟弟看到了，对父母说。 我又安慰了他们，现在已经好了，出院了，什么都没有。 和感冒一样。

但是，我还担心有什么后遗症，会影响我今后的工作。 我父母快70岁了。 孩子也应该上中学。 我想今年先在吉林熬过去，然后回老家找工作，多少有些照顾家人。

"我回到家，喝了点酒庆祝一下. "

这十天，我停车的地方，两边都是门市。 一边住着很多人，应该是吉林省农村农民工，一个房间里住几十个人。 他们最近每天都在排队制造核酸，应该是隔离后准备回家乡种田。

我的车离他们也有10米远，每天都上同一个公共厕所。 还好太阳没有回来。 我每天都在车旁边刷牙洗脸。 窗户也偶尔开着。 如果我有病毒的话，他们可能也躲不掉。 他们测定核酸也没关系，说明我也没关系。

回到长春十几天后，没有人抠喉咙给我测定核酸了。 我从社区拿到核酸抗原自检盒，每天自己测试，都是铁棒。 这些棒子，我每天用手机拍，送朋友圈。 没有人要求我自我测量和报告，但我觉得为了证明我没事，需要这样的证明。 另外，你可以让别人看到我没有恢复。

像我这样无家可归的人不少。 前几天刷了抖音。 我看到江西人了。 小区关闭，他租的房子进不去，他就睡在帐篷里，白天坐在马路牙上。 我也很辛苦，但比他们强一点。 幸运的是，我有车。 否则，就要流落街头。

方浩每天使用核酸抗原自检盒自行测定核酸，拍照发朋友圈，成为凭证

工人回到小区，被一些业主知道，在群里发声骂他，祖上八代人骂，特别是受到歧视。 别以为他们(业主的事)与自己无关，我问问他们。 如果我们不建方舱医院，生病的人会住在哪里？

我经常看抖音关于瘟疫的视频，尤其是不能看孩子遭罪。 之前上传了视频，大楼呈阳性，整个大楼的人必须在半夜被隔离。 一个四五岁的孩子穿着成人隔离服，裤腰系在胸前，走不了过道。 看到他的背影，我忍不住哭了。 你说孩子受了很多罪啊。 还有十几个月的宝宝必须跟着父母隔离。 一家四口确诊，两个孩子先阴着出院，自己回家后，孩子哭着说："妈妈还在医院。" 看到这个，我的眼泪控制不住，稀里糊涂地流了下来。

在车上住了12天后，18日我被通知社区网格员可以和大家做核酸。 19日8点醒来，我做的第一件事是打开吉祥代码调查核酸的结果，结果是阴性。 和房东联系社区后，我终于11点回家了。

回家第一个，我先用酒精给全身的衣服消了毒，才洗了澡。 我自己炒了我最喜欢的酱牛肉，做了一点酒庆祝。

长春还在社区管理中。 小区里总是有人问我在哪里能买到菜，这是--年结束后从老家带来很多咸鱼、鸡肉、咸菜、干豆角、干笋，我不担心自己能吃一个月。